“我沒有躲著她，實際上，她當時就站在我面前，可她看不到我——她失明了。爹，我現在唯一想知道的，就是她的失明，是不是和爹有關？”

葉世安的語氣始終很平靜。

然而聽在葉重耳中，更像是一種冷漠的質問，讓本就已經十分不悅的他怒從中來。

“是我動的手又怎樣？”

葉重霍然睜眼，憤怒的聲音充滿了陰狠得可怕的扭曲情緒，目光陰冷的盯著站在床邊的葉世安，眼中跳動著歇斯底裏的瘋狂與偏執。

殘酷的答案，讓葉世安心神一顫。

盡管心中早已有所猜測，此刻聽到葉重親口承認，他還是非常難以接受。

“爹，你為什麽要這麽做？”他神情痛苦的問道。

“為什麽？那個不知廉恥的棄婦，瞎了一雙眼睛算是便宜她的，要是她再敢來勾引你，壞你本心，我絕不會讓她再有被救的機會，哼！”

“被救？爹，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麽？”

葉世安只覺得心中一陣冰涼，沈靜內斂的眸子裏，更是布滿了震驚和不可思議。

……

傍晚，程家。

程笑笑和程樂樂一回到家，就被張氏逮了個正著，笑罵道：“兩個不消停的丫頭，又背著我跑出去玩，是不是都皮癢癢了？”

“娘~！”

姐妹兩不約而同，一人一邊抱住了張氏的胳膊，一陣撒嬌。

一看兩人這樣，張氏假裝生氣的表情，就繃不住了。

“好了好了，大熱天的摟摟抱抱，你們不熱我都熱了，趕緊去洗洗臉洗洗手，等會兒就吃飯了。”

“好的，娘！”

兩人高高興興的答應一聲，程樂樂就牽著程笑笑去舀水了。

吃完晚飯，太陽已經落山。

姐妹兩在院子裏玩了一會兒，就去沖了個澡，又跟張氏招呼一聲後，就回屋裏關上門，相對盤坐在床上開始修煉。

程笑笑自大半個月前，就沒有再喝藥，現在每天晚上都會和程樂樂一起修煉。

這個時代的醫療水平有限，而且張大夫也說了，他開的藥只是試一試，她不想自欺欺人，更不想因為一己之私，浪費掉家裏所剩不多的一點銀錢。

不是她心疼錢，而是她清楚家裏的情況。

如今家裏多了她這張嘴，雖然冬小麥六月底收獲，緊接著就可以種玉米，但兩季的糧食加起來，也只能勉強夠一家人不挨餓而已。

如果這個時候，家裏連一分餘錢都沒有了，油鹽這些怎麽辦？

特別是鹽這種東西，它不僅僅是調味品，更是維持人體正常運行不可或缺的物質，特別是對於常年勞作流汗的人，長時間不吃鹽危害會更大，輕則惡心嘔吐，食欲不振，重則暈厥休克，危及生命。

所以，在成功制出肥料前，還是能省則省為好。

一夜平靜。

第二日一大早，姐妹兩就早早的起了床。

早飯後，趁著張氏在廚房洗碗的空擋，兩人就背著一個小背簍，背簍裏放著柴刀等工具，從前院溜出門，繞了個圈去了午後的小樹林。

同樣的路再走一遍，對於程笑笑來說，多少輕松了一些。

雙目失明後，她的其他感官都變得特別敏銳，記憶力也好像提升了很多，昨天走過的路，她竟能十分詳細的記住絕大部分。

來到瀑布附近，姐妹就兩正式開始了基地初建。

首先兩人要砍伐竹子，簡單的搭個可以遮風避雨的屋子，然後是找到一些合適的竹子，打通內部竹節，做成足夠長的水管，可以接瀑布頂上的水過來，借水力轉動發電機的扇葉發電，還有是電解設備、氣體收集設備……

一個銅板都沒有的情況下，整個肥料生產基地的所有設施，姐妹兩都只能親自動手制作。

好在姐妹兩每天修煉，特別是程樂樂最近非常努力，身體素質不知不覺得到了很大的提升，做起事來幹勁十足，熱的滿頭大汗都沒覺得有多累，渴了就到水潭邊喝點水，充滿了活力。

快到中午的時候，姐妹兩商量了一下，未免張氏擔心，程樂樂就下山回了家。

程笑笑失明了，不方便，就繼續坐在翠綠的竹林裏削竹篾，等著程樂樂給她帶午飯。

吹著竹林間的涼風，聞著竹葉的清香。

程笑笑心情不錯，隨口吟道：“竹生空野外，梢雲聳百尋，無人賞高節，徒自抱貞心。恥染湘妃淚，羞入上宮琴，誰人制長笛，當為吐龍吟。”

“啪！啪！啪！”

清脆有力的掌聲，從不遠處傳來，程笑笑削竹篾的動作一頓，下意識擡頭朝那個方向望去，疑惑的問道：“誰在那裏？”

一陣異常清淺的腳步聲傳來，隨後是男子清朗溫潤的聲音，自三四米外響起：“在下李暮雲，見過這位姑娘，不知姑娘如何稱呼？”

“你不是青木村的人吧？這麽文雅。哦對了，我叫程笑笑。”

感覺對方沒有惡意，程笑笑臉上露出了一個友好的笑容。

少女臉上那恬淡自然的笑意，讓李暮雲眼中的戒備和質疑散去了幾分，臉上的公式化笑容也不覺變得真誠了幾分，點了點頭道：“在下的確不是此地人，路經此地，聽到姑娘隨口吟哦之作，堪稱絕響，才華冠蓋，便想過來與姑娘認識一下。”

“如果是這樣，恐怕要讓你失望了，那不是我作的詩。”程笑笑如是說道。

李暮雲怔了一下，有些驚訝道：“如此佳作，若不是姑娘即興所作，為何沒有流傳於世？”

“為什麽要流傳於世？不是所有的詩，都會流傳於世的。”

程笑笑莞爾一笑，語氣有些狡黠，她不想欺世盜名，但也不會告訴此人，她這首詩不是這個世界的。

殊不知，她靈動的模樣落在男子眼中，卻成了她淡泊名利，不想為外人知道她才華的表現。

李暮雲自己都沒有發現，此刻他臉上的笑容種，煥發著發自肺腑的愉悅情緒，看著她意有所指的說道：“確實，從姑娘的詩中就可以聽出，作詩之人品德高潔，不屑參與那些附庸風雅之事。”

程笑笑正要點頭，轉念又是一頓，說道：“我怎麽覺得你話裏有話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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